〜小2屆 尤保善〜
白毅在戀戀華興部落格上，刊出了小學第12屆蔣亨克老弟寫的有關李紹麟老師的文章。蔣老弟在學校沒有被李老師教到，是日後在美國才有緣相識，我卻是在華興實實在在直接受教於李老師的人，但李老師和我，與其說是師生關係不如說是敵對關係。我從李老師那裡收到的禮物很多，譬如「王大娘」、「老學究」的封號，還有就是最難忘平生第一個大鴨蛋考試成績。這些原因還是和華興中學初創時拮据的經費有關。
我在以前的文章中說過，華興創校原先的設計，只有幼稚園和小學，壓根兒沒有中學，後來之所以有「初中部」，打個比方說，就是「先生孩子後結婚」才有的。因為沒有開辦經費，所以一切的作為都盡量的簡省，連開班時都僅聘用兩位老師。一位是李紹麟老師，班主任兼教國文英文史地；另一位是陳阿和老師，教數學理化電工。因為李老師是英文專業，其他都是打鴨子上架，有些連他自己都不太懂，就這樣照本宣科的給我們上起課來。
人都有自尊，當他面對著三十幾個高頭大馬又都是超齡的學生，唯一可以表現他的專業就是英文，國文史地課可以壓縮馬虎帶過，但英文一定要膨風。所以李老師每到上英文課的時候，就精神抖擻火力十足，英文26個字母本來要教兩週的，但他才上兩堂課就開始考我們聽寫，並且錯一個字就扣十分。我們同學中有些家長有先知先覺，早就給他的孩子上過英語先修班，26個英文字母不教也會，可是對一個從來沒有接觸過英語的孩子來說，卻是一個大難題。因此一場聽寫考下來，多半同學都不及格，而我也收到平生考試的第一個大鴨蛋成績。
雖然我的英文聽寫考了0分得了一個大鴨蛋，但是我有國文寫作的能力。李老師第一次上作文課，出了一個題目「我」，我問老師有沒有字數限制，他說沒有，你們可以盡情發揮。我卯起勁來把兩本作文簿都寫滿，並在封面上分別標註為上及下，然後交回給李老師。隔了一週老師發還作文簿，我興奮的打開看，發現文章沒有被批改過的痕跡，只有在最後面發現兩行紅字：「作文像王大娘的纏腳布，下不可為！」，我初愣了一下，但也因此學到了作文要把握要旨，文字精簡才會有人看。
有一回，李老師上地理課，講到廣西喀斯特地形的特徵：石林、伏流、溶洞等，老師一時興起對著天花板吟哦著說：「石林也者，石如茂密之森林也；伏流者，有水自此端下而他端上也……。」老師說完我立即也學著他，用吟哦的方式駁問說：「此端下他端上者，噴泉也非伏流也；伏流也者，此端隱而他端現也。」老師默然。幾天後，朱會計突然遠遠的招呼我：「老學究，老學究！你過來一下！」，「你叫我嗎？」「當然叫你，不然人家為什麼都這樣叫你！」我想這一定又是李老師給我新取的綽號。
畢業前夕，李老師特別關照我說：「英文是聯考重要的科目，你要加倍努力才行！」我卻不識趣的回答說：「我的志願是當小學老師，聽說師專入學考試的科目沒有英文…。」現在想來，當時實在是太好勝又倔強，辜負了老師對我的期望。
自從畢業離開華興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李老師，讀蔣老弟的文章知道他去了美國，有個美滿的家庭，也有兩個很有出息的小孩，很為他高興。但知道後來他又生病，天不假年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在此也向他致哀並致上深深的懷念之意。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