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第2屆校友 尤保善〜
──說我走過的美術路
最近白毅經營的戀戀華興網站上,出現一份中央日報五十多年前報導華興學童美術作品在法國巴黎展出的剪報,雖然上面沒有我的名字,但亦覺得與有榮焉,畢竟我也曾接受過華興的洗禮,深受過它的影響。
我做過三十六年的小學教師,雖然沒有接受過正規專業的美術訓練,但在學校任職期間,卻泰半從事有關美勞教學的工作,不論學校的美化、壁畫、海報…等等有關美的活動,我都扮演重要的推手。甚至在經濟拮倨的時候,還業餘的幫其他機關畫些壁畫好賺點顏料錢。這些工作主要來自我對美術有興趣、有把握,沒負擔,而這顆種子出自華興,這股能量也來自華興。
華興第一位美術老師是林冰先生,他來自大陳島,有一身札實的基本功夫。我從他身上學到混色的技巧,他說畫畫不能用純色,經過調和的顏色比較穩重耐看。華興第二位教我美術的是鄧老師,他是李美珍老師介紹來的,教我們美術字,雖然他教授的堂數不多,卻讓我追逐癡迷了一輩子。第三位是胡芝英老師。以上三位老師,他們都是教傳統畫的老師,要求畫畫要畫得像,畫得美。
華興喬遷到陽明山嶺頭以後,黃院長陸續聘請了蔡遐齡和蕭明賢兩位有創意的先生到學校裡擔任老師,他們都是東方畫會的會友,日後也都到法國巴黎留學。他們教我們畫兒童畫,帶給我們抽象畫的概念,過去老師要求我們要畫得像,現在老師要求我們要畫得隨興、放心、有創意。為了打破過去繪畫刻板的成規,解開抽象表現的迷思,老師經常引用西方畫家的畫作做賞析,讓我們在五十多年前就認識了畢卡索,同時也解開了心靈的桎梏。原來天空可以畫三個太陽表示大氣的酷熱,人的臉孔可以塗成綠色表現他當下的心情。還有媒材工具的革新也是繪畫的一項突破,過去限制在筆墨、鉛筆、蠟筆、油彩;現在可以用手指、刷子、破布、樹枝來表現。
有一天晚上,教室裡燈火通明,我跑下去查看,發現蔡老師在畫畫,一百多張全開的畫紙擺在他的前面,他手中握著一把棕刷,在臉盆裡沾上墨汁,隨興的在紙上揮灑,不一會兒作品就擺滿一地,這讓我發現畫畫是一種好玩、痛快又花錢的事。說到花錢,華興不是很有錢,但在美術耗材上的供應從來沒有缺乏過。我日後在小學裡上美勞課,經常遇到學生買不起顏料,或不敢多用顏料的情況,但在華興則沒有這樣的顧慮,因為在畫桌的中央有一條材料溝,上面散放著各種顏料讓學生自由取用。
經過一段時日的薰陶,同學們在美術上的成績逐一浮現,黃院長特別為美術表現特出的孩子設立榮譽餐,每到週末史培曼堂中央畫出一塊特區,院長坐中央,孩子坐兩旁一起用餐,餐盤裡比別的孩子多一個滷蛋或一條雞腿,像管飛雲和我都得過這項殊榮。
有一年美國艾森豪總統來台灣訪問,他們隨行的官員夫人以及新聞記者們趁著空檔來華興參觀,在美術教室看見展出的兒童作品,驚訝不已,紛紛掏錢來買,這筆突如其來的交易,給華興師生帶來無比的信心和鼓勵。我想這次巴黎的展出應該是這一波鼓勵的延續。
華興後來美術教育的推手由朱為白先生接掌,我雖然沒有福氣受教,但也深深地受到他的吸引,從竹鎮系列作品開始,中間經過塑綿、紙藝、錦緞等創作的演進,作品越來越有禪意,他一直是我的精神導師。
張學波老師告訴我:「人間藝事,要成名除了天分以外還需要機遇,不可強求,一般玩玩即可。」我自認沒有天分,縱然有機遇也是空麻袋一隻,即使有人提攜自己也站不起來,只有認命了。不過我一直在美術邊緣遊走,享受美的樂趣,也不枉費這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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